【不二初】白日烟火-耶

有柳切提及

观月初一直以为对于人生规划，他游刃有余。几年算一个阶段，每个阶段做不一样的事情，然后欣然离开只留下一个传奇。
这个规划初期还是执行的很好，小学入选国乒队替补，不带一片云彩转头去打网球。圣鲁道夫的网球部缺人了，没事可以从别的学校挖，最后一步就是在全国大赛上给自己的再一次转场前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就可以又一次转身，而这一次，胜利女神的笔落下却画上了一个血腥的感叹号。输球不可怕，输的难看才可怕。从稳操胜券到仓皇离场，这次比赛带来的尴尬和无力感远胜于失败本身。

作为网球部经理又担任着教练一般的职务，观月初一直把自己各方面强大的控场力归咎于完美的剧本演绎，剧本行云流水般的走向就是实力和话语权最好的体现。在自己的剧本里被彻底翻盘，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彻底瓦解。“谢谢你照顾我弟弟。”这就是你的谢礼？难怪你弟弟更愿意和我亲近。仅剩的尊严阻止观月初做出无能狂怒这种不符合自己美学的事情。

不知道是出于不甘心，还是舍不得一起的朋友，原定高中开始全身心转战写作和参加各种剧本比赛的计划被搁置，还是参加了u-17集训。有了其他目标到底还是少了一些冲劲，再加上苦恼于紫外线过敏需要错开时间加训，又不是一军成员，观月的球场排位始终进展缓慢，但因为他过人的社交能力加上愿意帮其他球员做特殊训练计划制定，一度隐隐传出他是继承了鬼学长“球场守门人”称号的荒谬说辞。

那次比赛后一度以为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网球部众人，很难解释自己剧本的大失误。带着忐忑的心出现在球场上，各位部员还是如往常一样接受他的指令，稍微找回来一点自信。“我哥他就是那样，是蛮让人不爽的。观月前辈你要是生气就中招了。”作为引发事端的当事人之一的裕太都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还是如往常一样跟着他做这做那，到底还是找回了些平衡感。嗯哼，天才又怎么样？你搞不定的人在我这里很顺毛呢。

往后在和裕太周末放松逛街的时候也见到几次不二周助，不爽的是每次要么直白得被忽略过去，要么就是“水野君”这种无语的龙套人物一般的称号，打乱了观月初试图和不二周助相对友好相处的新剧本。叫人怀疑，只存在于脑海的想法是不是被老天知晓，提前透给他心爱的天才不二君了。

从最初气得跳脚“我叫观月初，请记住我的名字。”到摆烂爱咋咋地的转变并没有过太久，到底还是像裕太说的那样，这是出于故意让人不爽的行为，跟着跑才是输了。尤其当发现这个时候如果拉着裕太一起去做别的事情，对方突然睁开的冰蓝色眼睛，还是足够拿来娱乐。

我们知晓彼此的逆鳞还要反复在禁区碾压。

时间久了，观月初也不知道如何定义他和不二周助的关系。说是朋友，太过亲密了；说是队友，U-17集训的人多去了；同样在乎裕太的人？这样的关系似乎不太能解释，为何会出现在诸如彼此生日会这样的活动。裕太想带人参加生日派对，他当然不会拒绝，“哥哥的同学都在学校里庆祝过了，外校好友可以周末在集训营里聚。家里只有家人的话有点冷清，前辈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这不是很正常嘛？四年一次的生日也很罕见呢。”每一次都是这样的说法，观月初都已经不想吐槽，哪怕没有2.29也会年年办家庭聚会这件事，倒也是按时参加。家庭聚会上大概是出于有家人在场，不二不会再叫水野君那么挫的外号，表现得好像是关系不错的样子。心里时常感到厌倦，既然叫正确名字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一直坚持叫自创外号是什么奇怪的习惯。

虽然分心给网球，观月初的创作生涯还是比较顺利，高中的时候就拿了几个佳作奖，也和几位有威望的业内搭上了关系，不出意外在大学考取了编导专业。原以为和不二的孽缘应该就结束了，进入不同的大学，离开了U-17，他们这些人曾经再辉煌的比赛也只变成了“听说”，结果由于不二周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学了新媒体专业，彼此的学校又有一些合作，交际反而变多，见面次数甚至超过和裕太的。不二还是延续了“水野君”那个无聊的外号，不一样的是如果有人跟着喊，就会陷入“谁是水野君”“你在找谁”这样混不吝的对话，最后又和以往一样，又变成只要他一个人喊的称呼，合作项目里的前辈还经常打趣“观月君和不二君关系真的好的让人羡慕呢，观月君没有相应的昵称吗？”我们不熟打扰了，起外号这种小学生爱好不是谁都有。

过往结交的人脉到底派上了用场，一部待播偶像剧的主编剧老师身体不适，工作分配给了他信得过的几个人，其中包括观月，分到他头上的是女主角和白月光的青年时期的回忆，目前配角的选角工作还没做完，只要大致走向就是白月光百般好，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两人没成，至此变成女主的朱砂痣，并且让男主频频对空吃醋就行。领到这样鸡肋无趣的工作还是有点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承认目前的影视行业就是如此，流水线作业缺了谁都有的补，新人能有的本可写就烧高香了，更别说是表现自己思想的作品。

堪称乏味的工作第一次给观月的写作带来困难。不是写不出来，是写的太过流畅，这种控制不住的表达欲带来了恐慌。难得上头的创作欲打乱作息，一个晚上奋战过后，清晨的红茶下肚找回了点神智，没有理由的设定成栗色头发，冰蓝色眼睛的男n号，居心昭然若揭。

并不是完全没有人知晓这份心情，u-17时期同寝的柳莲二也曾隐晦得暗示他是否会有动作。不是所有的爱意都适合说出口，观月初总是别扭得认为，被别人看出来是一回事，自己只要不说就是没有，他想象不出如何与不二交往，也不敢想象自己被拒绝的样子。没有走向的故事是不合理的，好的笔者不该让这样的剧本产生。曾经脱离剧本的失败带来的不安和焦虑，这样的情绪也没有复现的必要。有时会对柳莲二心生嫉妒，同样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性格，柳有一个好懂又直接的恋人，会有对方勇敢追爱，而他还只能反复在一次次插科打诨里揣度，这一次距离朋友有近一点吗？

相似的外表，又都是年少成名，这样的设置很难不去带入那个人，然后越写越顺。编剧老师的意思是，白月光早年一心追梦，忽略了身边默默喜欢着他的女主，若干年后在坎坷中实现梦想，回头才发现那个一直在身边的人早已有了爱人，从此一帆风顺的人生有了缺憾，只能苦涩得祝福对方一生顺遂。要不怎么说，编剧业已经成了老人行业，还在用这种“爱慕你的人多优秀，决定了你的价值”，“没有爱情的人生就是有缺憾”的老土价值观，爱情是两个人的互相选择，只有都是彼此的最优解的时候才能有结果，这怎么能和一个人的价值搭边？而且真的那么挂念，又怎么做到就此一别杳无音讯，用“迟钝”来辩解也太狡猾了。

哪怕只是一集剧的编剧，观月初也不会允许那种老土的东西出于自己笔下，代入不二之后又有了更好的灵感。给定的分别场景是夜晚，观月初加上了烟火大会，不仅仅是季节合适，也是他不多的和不二和谐的回忆。他们三年级毕业，也是U-17高三的前辈们离开的时候，他精心策划了一场烟火秀，绝对震撼，结果不知道哪里安排出了问题，烟花在天还没黑就点燃了，不凑巧的是那天天气太好，黄昏时刻天也很亮，精心准备的烟花秀效果大打折扣。记忆中不二难得露出惋惜的表情，“辛苦了，虽然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点颜色，也很精彩。”那时候回了什么？好像就是没有按照剧本走的事情就是很糟糕，白日烟火再怎么看也不如夜晚来的震撼，这点颜色甚至照片都捕捉不到之类的话。这次的剧本里，烟火大会如期进行，白月光和女主欣赏完美丽的烟火就此道别，要赶飞机，去往梦想实现之地。

也没有采用前辈之前大纲拟定的，白月光追梦人生受挫不被周围人理解，才了悟对女主的情谊这样的写法。美好的品格是不需要刻意的苦难去衬托，如果只在自己不顺的时候才能想起别人的优点，这种感情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利用，而且观月也有自己的私心。一起合作项目的老师透露，一个在要在尼泊尔拍纪录片的摄影组，看了不二的个人作品后对他很感兴趣，希望他能够现在就加入，不二本人很心动但是还在考虑。裕太也提过，家里人觉得，纪录片摄影周期长，若要加入项目组就得休学，制作成品带来的收获未必比继续老老实实读书，再加入别的项目组来的多；又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生活条件不稳定的地方，都在做工作希望他还是不要去。不二周助会去的吧，他就是坚定了自己的主意。不管有多少困难，都会去做的人。剧本情节改动成“白月光”在如期实现梦想的同时，鼓励女主多为自己着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我无法改变现实中你的困难，起码在剧本里，祝你好运。

越来越能感觉到身为创作者的无奈，一气呵成的作品，哪怕再厌烦也不得不按照剧组的要求反复更改。结束了修改会议，在电视台大厅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切原赤也，那个活泼的学弟一如记忆中第一次相见时活力四射。他和柳莲二的分道扬镳，观月也是知晓的，哪怕是论谁都挑不出错的完美情侣，也会被现实打败。又是羡慕曾经拥有那样热烈的感情，又是庆幸自己没有踏出那一步，也就不会收获狼狈，尽管不常联系，也知道柳莲二现在过得不好。“观月前辈也是来面试角色得吗？”已经比观月高出不止一点的切原微微低头，让观月可以平视自己，“不是哦，我是分集编剧，来开修改意见会。”小后辈挠挠脑袋“观月前辈很厉害呢！我也刚刚面试了第一个角色！导演有夸我很不错。希望可以选上。”观月赞许着点点头，没说出口，刚刚的会议已经确定，他写的白月光要由最近刚刚毕业的某个偶像来演，说是更贴他写的角色，仅仅是短暂的交谈，就能感觉对方极其肤浅自大，不要说和原型不二周助差别多大，台词功底甚至撑不住不多的台词。和各位兢兢业业在这里面试等待机会的艺人不同，空降还没有实力，是很让观月看不起的，无奈对方公司和电视台关系匪浅，想要打造下一个巨星，硬要插一脚进来当前的班底。只是这样恶心的内幕就没有必要让切原知道了，过去两年他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多【注】，经纪人应该会以更好的方式去安慰他。

按照要求修改了稿子，提交了几天，都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惴惴不安，突然开始担心有人看得出原型，又自我安慰，能够看得出来的那班人也不是这种作品的受众。决定做点别的事情调节一下，想起老家的点心大概今天会到，给裕太发了个信息，让他待会来宿舍取，顺便一起吃个饭。发完消息，心里还是很不安，接着做了哪怕是一贯可以舒缓心情的清洁工作也没什么用。焦虑得想着要不给导演再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妆造，心里有点底，导演的电话先打过来。还没提到自己的小要求就得知，空降以往的劣迹被扒出来，事务所虽然还没有官方表态，但是工作人员已经在草拟道歉信，选角要换成切原赤也，时间紧迫，重新试妆来不及了，希望他可以改一下剧本里的一些描写。业内大前辈诚恳得道歉，让观月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主动提出可以直接按照切原本人的情况立马修改。结束电话立马开始修改工作。观月发觉自己还是迈不出那一步，有些遗憾，大概不去弥补才是最好的。

一气呵成改完稿，再三检查之后再一次提交。有留好纸质作品的习惯，打出来放在文件夹里，还没歇一口气就听到敲门声。

室友最近回家了，其他同学或者裕太会在门口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来者是谁，打开门看到是不二周助。见到自己才提交作品里的原型，第一反应脸上一热，接着感到疑惑，“你来干嘛？”“水野君没有看消息嘛？裕太今天被直系学长拜托，代班兼职去了来不了，刚好我在周围嘛就过来了。”说着挤进了门。

“水野君都不招待客人一直玩手机嘛？起码要倒杯水吧？还说要请裕太吃饭，结果到我这个做哥哥的了连水都没有。”经过长时间打交道，不二周助也拿捏了观月会拿裕太没办法的性格，也会拿告诉裕太来卖惨，只有傻乎乎的学弟加在哥哥和尊敬的学长中间左右为难。才回完裕太表示抱歉的信息，没好气得看了一眼不二“你应该不是到我这里来喝水的吧？快递派送马上就到了，取完东西，出去想喝什么有什么。”话是这么说，但也还是从柜子里拿了瓶果汁递给对方。不二一边笑眯眯得喝起果汁，一边摇头委屈状“我可是放弃了美好充实的周末到你这里的呢，你好敷衍哦。”“呵，裕太说了，你今天没什么事在学校很无聊才答应过来的，我才不信你的忽悠呢。”大概是心虚，观月今天说话有点冲，说出口就后悔了，刚想纠正一下口气，不二突然摆出少女坐的样子，睁大眼睛一脸认真“因为是一个人啊所以才没什么事情做，要是有两个人，就可以约会了，比如看电影逛街之类的。”“约会”两个字说得观月心里一颤，“可惜裕太不在呢。不是被学长麻烦就是被学长麻烦，大学了也很少周末见到裕太，不然两个人就可以约会了。倒是你，裕太说你最近在给待播剧写剧本？”说到了令自己骄傲的事情，观月情不自禁得又开始卷头发，“嗯哼，很了不起是吧？马上就要播了，还是立海的切原君演我写的角色。”

不二听着来了兴致，想要看，观月不会放弃任何在不二面前炫耀自己的机会，把文件夹拿给对方，“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没出版的稿子呢，以前裕太都是偷偷把初稿藏在抽屉里，还以为是h漫。问起来就是可爱地嚷嚷这是观月学长吩咐过，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完全忘记出版出来之后大家都会看到呢。”观月不意外不二知晓他写作的事情，吩咐裕太不要让别人看到其实只是防止他随便乱放，把纸张污损了，没想到是似乎不二还读过。快递终于到了，观月和不二说了一声，就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拜读，出门取快递去了。

提着分量不小的塑料袋在返回宿舍楼的路上，收到剧组的短讯“观月老师打扰了，角色初场的服装最新一版您删去描写了，请问还可以按照第一版设定里的去安排吗？”还是很满意剧组的用心，恍惚中想起，第一版和最终版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并且还是第一页，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平稳的心情又开始忐忑了。

观月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已经好一阵子了，裸露在空气里的手指，因为温度和颇有分量的手提袋，已经有点失去知觉了。他实在欠缺进门的勇气，反复做心理建设“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看完全部吧？”“看完全部也不一定看的出来是自己吧？”，最后还是屈服于麻木了的手指，算了，看出来了就说是剧组要求的符合近期流行趋势的外貌，最后不还是改了吗。

鼓起勇气打开门，进门就看到不二周助面无表情，睁着冰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东西到了，你拿走这一袋。。。”“观月初”，不二走过来拿走观月手上所有的东西，用掌心握住观月发紫的指尖，“我们去看电影逛街吧。”

不二最后还是如愿去了尼泊尔，时不时会寄邮包回来，观月的那一份和家里人的放在一起，不是看起来很扭曲的羊毛摆件，就是贴了便签纸上书“超精致的餐具”实际上是配色极其夸张，一只手都端着费劲的大盘子。说着嫌弃，观月也都好好的收藏起来。这一个月收到的是一卷胶卷，跑了好几家店才洗出来，画面好像是当地村落的庆祝活动，不知道是什么天气，看得出是白天，但是庆典上烟火的颜色却能看的一清二楚，同一个信封里的便签写着“白天也能有好看的烟火。”

【注】合集里柳切文的剧情，这里不影响阅读。